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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的簡介|李泌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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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泌的資料 李泌的簡介

李泌(722---789),字長源,京兆(今西安)人,唐朝大臣。天寶中,自嵩山上書論施政方略,深得玄宗賞識,令其待詔翰林,爲東宮屬言。爲楊國忠所忌,歸隱名山。安祿山叛亂,肅宗即位靈武,召他參謀軍事,又爲倖臣李輔國等誣陷,復隱衡嶽。代宗即位,召爲翰林學士,又屢爲權相元載、常袞排斥,出爲外官。

早年經歷

李泌幼年便有神童的稱譽,幼時就已粗通黃老列莊學說。在唐玄宗(明皇)政治最清明的開元時期,他只有七歲,已經受到玄宗與名相張說、張九齡的欣賞和獎愛。有一次,張九齡準備拔用一位才能不高,個性比較軟弱,而且肯聽話的進階巨僚,李泌雖然年少,跟在張九齡身邊,便很率直地對張九齡說:“相公你自己也是平民出身,處理國家大事,素來便有正直無私的清譽,難道你也喜歡低聲下氣而缺乏節操和能力的軟性人才嗎?”張九齡聽了他的話,非常驚訝,馬上很慎重地認錯,改口叫他小友。

李泌成年後,非常博學,而且對《易經》的學問,更有心得。他經常尋訪嵩山、華山、終南等名山之間,希望求得神仙長生不死的方術。

到了天寶時期,玄宗記起他的幼年早慧,特別召他來講《老子》,任命他待詔翰林,供奉東宮,因而與皇太子兄弟等非常要好。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鑽研於道家方術的修煉,很少吃煙火食物。

出謀劃策

到了安祿山起兵造反時,玄宗倉皇出走,皇太子李亨在靈武即位,是爲肅宗,到處尋找李泌,恰好李泌也到了靈武。肅宗立刻和他商討當前的局面,他便分析當時天下大勢和成敗的關鍵所在。肅宗要李泌在朝中任職,他懇辭不幹,只願以客位的身份出力。肅宗也只好由他,碰到疑難的問題,常常和他商量,叫他先生而不名。

此時,李泌已少吃煙火食。肅宗有一天夜裏,高興起來,找來兄弟三王和李泌就地爐吃火鍋,因李泌不吃葷,便親自燒梨二顆請他,三王爭取,也不肯賜予。外出的時候,陪着肅宗一起坐車。大家都知道車上坐着那位穿黃袍的,便是皇帝,旁邊那位穿白衣的,便是山人李泌。肅宗聽到了大家對李泌的稱號,覺得不是辦法,就特別賜金紫,拜他爲廣平王(皇太子李豫)的行軍司馬。並且對他說:“先生曾經侍從過上皇(玄宗),中間又作過我的師傅,要請你幫助我兒子作行軍司馬,我父子三代,都要借重你的幫忙了。”李泌看到肅宗當時對政略上的人事安排,將來可能影響太子的繼位問題,便祕密建議肅宗使太子做元帥,把軍政大權付託給他。他與肅宗爭論了半天,結果肅宗接受了他的意見。 肅宗對玄宗時期的宰相李林甫非常不滿,認爲天下大亂,都是這個奸臣所造成,要挖他的墳墓,燒他的屍骨。李泌力諫不可,肅宗氣得問李泌,你難道忘了李林甫當時的情形嗎?李泌卻認爲不管怎樣,當年用錯了人,是上皇(玄宗)的過失。但上皇治天下五十年,難免會有過錯。你現在追究李林甫的罪行,加以嚴厲處分,間接地是給上皇極大的難堪,是揭玄宗的瘡疤。你父親年紀大了,又奔波出走,聽到你這樣作,他一定受不了,老年人感慨傷心,一旦病倒,別人會認爲你身爲天子,以天下之大,反不能安養老父。這樣一來,父子之間就很難辦了。肅宗經過他的勸說,不但不意氣用事,反而抱着李泌的脖子,痛哭着說:“我實在沒有細想其中的利害。”這就是李泌“衝而用之或不盈”的大手筆。玄宗後來能夠自蜀中還都,全靠他的周旋彌縫。

肅宗問李泌剿賊的戰略,他就當時的情勢,定出一套圍剿的計劃。首先他斷定安祿山、史思明等的黨羽,是一羣沒有宗旨的烏合之衆,目的只在搶劫,“天下大計,非所知也。不出二年,無寇矣。陛下無慾速,夫王者之師,當務萬全,圖久安,使無後害。”因此,他擬定戰略,使李光弼守太原,出井陘。郭子儀取馮詡,入河東,隔斷盜魁四將,不敢南移一步。又密令郭子儀開放華陰一角,讓盜衆能通關中,使他們北守范陽,西救長安,奔命數千裏,其精粹勁騎,不逾年而蔽。我常以逸待勞,來避其鋒,去翦其疲。以所徵各路之兵,會扶風,與太原朔方軍互擊之,並命建寧王李倓爲范陽節度大使,北並塞,與李光弼相犄角以取范陽。賊失巢窟,當死河南諸將手。肅宗統統照他的計劃行事,後來都不出其所料。這便是李泌的“挫其銳,解其紛”的戰略運用。 後來最可惜的,是肅宗急功近利,沒有聽信李泌的建議,致使河北沒有徹底肅清,仍然淪陷於盜賊之手,便自粉飾太平,因此而造成歷史上晚唐與五代之際華夷戰亂的後遺症。

肅宗爲了儘快收復都城長安,等到郭子儀籌借到西北軍大集合的時候,便對李泌說:“今戰必勝,攻必取,何暇千里先事范陽乎!”李泌就說:“如果動用大軍,一定想要速得兩京,那麼賊勢一定會重新強盛,我們日後會再受到困擾。我們有恃無恐的強大兵力,全靠磧西突騎(騎兵)、西北諸戎。假如一定要先取京師,大概在明年的春天,就可成功。但是關東的地理環境,與氣候等情況,春天來得較早,氣候容易悶熱,騎兵的戰馬也容易生病,戰士們思春。也會想早點回家,便不願再來輾轉作戰了。那麼,淪陷中的敵人,又可休養士卒,整軍經武以後,必復再度南來,這是很危險的辦法。”但肅宗卻堅決地不聽李泌的戰略意見,急於收復兩京,可以稱帝坐朝,由此便有郭子儀借來回紇外兵,從元帥廣平王等收復兩京的一幕出現。 兩京收復,玄宗還都做太上皇,肅宗重用奸臣李輔國。李泌一看政局不對,怕有禍害,忽然又變得庸庸碌碌,請求隱退,遁避到衡山去修道。大概肅宗也認爲天下已定,就準他退休,賞賜他隱士的服裝和住宅,頒予三品祿位。另有一說,李泌見到懶殘禪師的一段因緣,是在他避隱衡山的時期。總之,“天道遠而人道邇”,仙佛遇緣的傳說,事近渺茫,也無法確切地考據,存疑可也。

李泌在衡山的隱士生活過不了多久,玄宗去世,肅宗跟着也死了,繼位當皇帝的,便是李泌當年特別加以儲存的廣平王李豫(即唐代宗)。代宗登上帝位,馬上就召李泌回來,起先讓他住在宮內蓬萊殿書閣,跟着就賜他府第,又強迫他不可素食,硬要他娶妻吃肉,這個時候,李泌卻奉命照做了。但是宰相元載非常忌妒他的不合作,找機會硬是外放他去做地方官。代宗暗地對他說:“先生將就一點,外出走走也好。”不久後,元載犯罪伏誅,代宗立即召他還京,準備重用。但又爲奸臣常衰所忌,怕他在皇帝身邊對自己不利,又再三設法外放他出任澧郎峽團練使,後再遷任杭州刺史。他雖貶任地方行政長官,到處仍有很好的政績,蘇轍在《亡兄子瞻端明墓誌銘》中稱“杭本江海之地,水泉鹹苦,居民稀少。唐刺史李泌始引西湖水作六井,民足於水,故井邑日富。”這便是李泌的“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的自處之道。

皇太子李適(即後來的唐德宗)也曾與李泌交遊。對於軍國大事,李泌仍然不遠千里地向代宗提出建議,代宗也必定採用照辦。

李泌對內政的處理,外交的策略,軍事的部署,財經的籌劃,都做到了安和的績效。 他勤修內政,充裕軍政費用。保全功臣李晟、馬燧,以調和將相。外結回紇、大食,達成“貞元之盟”,從而遏制吐蕃以安定邊陲。李泌常有與德宗政見不同之處,反覆申辯上奏達十五次之多。德宗曾對他說:“朕要和你約法在先,因你歷年來所受的委屈太多了,不要一旦當權,就記恨報仇,如對你有恩的,朕會代你還報。”李泌說:“臣素奉道,不與人爲仇。害臣的李輔國、元載他們,都自斃了。過去與臣要好的,但凡有才能的,也自然顯達了。其餘的,也都零落死亡了。臣實在沒什麼恩怨可報的。但是如陛下方纔所說,臣可與陛下有所約言嗎?”德宗就說:“有什麼不可以的呢?”李泌便進言,希望德宗不要殺害功臣,認爲“李晟、馬燧有大功於國,聞有讒言之者。陛下萬一害之,則宿衛之士,方鎮之臣,無不憤怒反厭,恐中外之變復生也。陛下誠不以二巨功大而忌之,二臣不以位高而自疑,則天下永無事矣。”德宗聽了認爲很對,接受了李泌的建議。李晟、馬燧在旁聽了,當着德宗感泣而謝。

調和矛盾

宮廷父子之間,又受人中傷而有極大的誤會,幾乎又與肅宗一樣造成錯誤,李泌爲調和德宗和太子之間的誤會,觸怒了德宗說:“卿不愛家族乎?”意思是說,我可以殺你全家。李泌立刻就說:“臣惟愛家族,故不敢不盡言,若畏陛下盛怒而曲從,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曰:吾獨任汝爲相,不諫使至此,必復殺臣子。臣老矣,餘年不足惜,若冤殺鉅子,使臣以侄爲嗣,臣未知得欲其祀乎!”因嗚咽流涕。上亦泣曰:“事已如此,奈何?”對曰:“此大事願陛下審圖之,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國者。”

接着李泌又提出唐肅宗與代宗父子恩怨之間的往事說:“且陛下不記建寧之事乎?”(唐肅宗因受寵妃張良梯及奸臣李輔國的離間,殺了兒子建寧王李談)德宗說:“建寧叔實冤,肅宗性急故耳。”李泌說:“臣昔爲此,故辭歸,誓不近天子左右,不幸今日復爲陛下相,又觀茲事。且其時先帝(德宗的父親代宗)常懷畏懼。臣臨辭日,因誦《黃臺瓜辭》,肅宗乃悔而泣。”(《黃臺瓜辭》,唐高宗太子——李賢作。武則天篡位,殺太子賢等諸帝子,太子賢自恐不免故作:“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搞令瓜希三摘猶自可,摘絕抱蔓歸。”) 德宗聽到這裏,總算受到感動,但仍然說:“我的家事,爲什麼你要這樣極力參與?”李泌說:“臣今獨任宰相之重,四海之內,一物失所,責歸於臣,況坐視太子冤橫而不言,臣罪大矣。”甚至說到“臣敢以宗族保太子。”中間又往返辯論很多,並且還告訴德宗要極力保密,回到內宮,不要使左右知道如何處理此事。一面又安慰太子勿氣餒,不可自裁,他對太子說:“必無此慮,願太子起敬起孝,苟泌身不存,則事不可知耳!”最後總算解開德宗父子之間的死結。德宗特別開延英殿,獨召李泌,對他哭着說:“非卿切言,朕今日悔無及矣!太子仁孝,實無他也。自今軍國及朕家事,皆當謀於卿矣。”李泌聽了,拜賀之外,便說:“臣報國畢矣,驚悸亡魂,不可複用,願乞骸骨。”德宗除了道歉安慰,硬不准他辭職。過了一年多,李泌果然去世。

四朝元老

李泌是玄、肅、代、德四朝元老,可他一生崇尚出世無爲的老莊之道,視功名富貴如敝屣,所以在肅、代兩朝數度堅辭宰相之位,並且最終遠離朝堂,長年隱居於衡山。

涇原兵變後,德宗避難於梁州,急詔徵李泌至行在(行轅),授以左散騎常侍之職。德宗令李泌每天在中書省值班,以便等候德宗召對,受到朝野關注。

貞元元年(785年)七月,陝虢(今河南陝縣、靈寶)都知兵馬使達奚抱暉鴆殺節度使張勸,代領軍務,邀求旌節,並密召李懷光將達奚小俊爲援。德宗鑑於局勢危急,便於任李泌爲陝虢都防禦水陸運使。李泌請求單騎前往,德宗初時雖有懷疑,但最終同意。李泌先見陝州進奏官及將吏在京城的人,欺騙他們說:“皇上因陝虢飢,所以讓我領運使,督江淮米以賑濟。陝州行營在夏縣,如果達奚抱暉可用,就讓他統軍;如果有功,就讓他出任節度使。”以此麻痹達奚抱暉。同月十七日,德宗加李泌爲陝虢觀察使。李泌至陝州行營,讓達奚抱暉自領家人亡命。李泌辭行時,德宗曾草擬參加叛亂的七十五人名單授李泌,命他誅殺。李泌遣走達奚抱暉後,朝廷所派的宣慰使要求李泌一定要誅殺叛亂者。李泌不得已,只械送了兵馬使林滔等五人送至京。達奚小俊領兵入境,聽說李泌已入陝,只得還軍。陝虢遂安。

貞元三年(787年),參與防秋的淮西門槍兵馬使吳法超率步騎四千從鄜州(今陝西富縣)叛逃。渾瑊派部將阻攔未果。德宗急遣中使敕令李泌發兵攔阻,不得讓淮西軍渡河。李泌馬上派押牙唐英岸率軍至靈寶,但淮西軍已渡過黃河列陣。李泌於是令靈寶供給他們糧食,淮西軍也不敢剽掠。次日,淮西軍在陝州城西宿營,李泌不再向他們供給糧食,而派部將率精兵埋伏於太原倉隘道。一日後,淮西軍行入隘道,李泌所派的伏兵齊發,淮西軍大敗。殘軍從山路南逃,李泌又派大將燕子楚率軍四百至長水(今河南洛寧西)。唐英岸多次追敗叛軍,吳法超等至長水,被燕子楚伏殺。六月,李泌入朝,出任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宰相)。

貞元五年(789年)三月二日(4月1日),李泌與世長辭,享年六十八歲。獲追贈爲太子太傅。

雖然執政的時間很短,可李泌在任期間卻做了許多意義重大的事,從而在相當程度上保證了貞元年間帝國總體形勢的和平與穩定。

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李泌與歷代功臣四十人得以從祀歷代帝王廟。

李泌是中唐史上突出的人物,他幾乎和郭子儀相終始,身經四朝——玄宗、肅宗、代宗和德宗,參與宮室大計,輔翼朝廷,運籌帷幄,對外策劃戰略,配合郭子儀等各個將領的步調,使其得致成功,也可以說是肅宗、代宗、德宗三朝天下的重要人物。只是因他一生愛好神仙佛道,被歷來以儒家出身、執筆寫歷史的大儒們主觀我見所摒棄,在一部中唐變亂史上,輕輕帶過,實在不太公平。

其實,古今歷史,誰又敢說它是絕對公平的呢?說到他的淡泊明志,寧靜致遠,善於運用黃老撥亂反正之道的作爲,實在是望之猶如神仙中人。

早慧

李泌幼年便有神童的稱譽,已能粗通儒、佛、道三家的學識。在唐玄宗(明皇)政治最清明的開元時期,他只有七歲,已經受到玄宗與名相張說、張九齡的欣賞和獎愛。有一次,張九齡準備拔用一位才能不高,個性比較軟弱,而且肯聽話的進階巨僚。李泌雖然年少,跟在張九齡身邊,便很率直地對張九齡說:“公起布衣,以直道至宰相,而喜軟美者乎!”相公你自己也是平民出身,處理國家大事,素來便有正直無私的清譽,難道你也喜歡低聲下氣而缺乏節操和能力的軟性人才嗎?張九齡聽了他的話,非常驚訝,馬上很慎重地認錯,改口叫他小友。

李泌到了成年的時期,非常博學,而且對《易經》的學問,更有心得。他經常尋訪嵩山、華山、終南等名山之間,希望求得神仙長生不死的方術。

到了天寶時期,玄宗記起他的幼年早慧,特別召他來講《老子》,任命他待詔翰林,供奉東宮,因而與皇太子兄弟等非常要好。在這個時候,他已經鑽研於道家方術的修煉,很少吃煙火食物了。 有一天晚上,他在山寺裏,聽到一個和尚唸經的聲音,悲涼委婉而有遺世之響,他認爲是一位有道的再來人。打聽之下,才知道是一個作苦工的老僧,大家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平常收拾吃過的殘羹剩飯充飢,吃飽了就伸伸懶腰,找個角落去睡覺,因此大家便叫他懶殘。李泌知道了懶殘禪師的事蹟,在一個寒冬深夜,獨自一個人偷偷去找他,正碰到懶殘把撿來的幹牛糞,壘作一堆當柴燒,生起火來烤芋頭。這個和尚在火堆旁縮做一團,面頰上掛着被凍得長流的清鼻水。李泌看了,一聲不響,跪在他的旁邊。懶殘也像沒有看見他似的,一面在牛糞中撿起烤熟了的芋頭,張口就吃。一面又自言自語地罵李泌是不安好心,要來偷他的東西。邊罵邊吃,忽然轉過臉來,把吃過的半個芋頭遞給李泌。李泌很恭敬地接着,也不嫌它太髒,規規矩矩地吃了下去。懶殘看他吃完了半個芋頭便說:好!好!你不必多說了,看你很誠心的,許你將來做十年的太平宰相吧!道業卻不說了!拍拍手就走了。

出謀劃策

到了安祿山造反,唐明皇倉皇出走,皇太子李亨在靈武即位,是爲肅宗,到處尋找李泌,恰好李泌也到了靈武。肅宗立刻和他商討當前的局面,他便分析當時天下大勢和成敗的關鍵所在。肅宗要他幫忙,封他做官,他懇辭不幹,只願以客位的身份出力。肅宗也只好由他,碰到疑難的問題,常常和他商量,叫他先生而不名。

這個時候,李泌已少吃煙火食。肅宗有一天夜裏,高興起來,找來兄弟三王和李泌就地爐吃火鍋,因李泌不吃葷,便親自燒梨二顆請他,三王爭取,也不肯賜予。外出的時候,陪着肅宗一起坐車。大家都知道車上坐着那位穿黃袍的,便是皇帝,旁邊那位穿白衣的,便是山人李泌。肅宗聽到了大家對李泌的稱號,覺得不是辦法,就特別賜金紫,拜他爲廣平王(皇太子李豫)的行軍司馬。並且對他說:先生曾經侍從過上皇(玄宗),中間又作過我的師傅,要請你幫助我兒子作行軍司馬,我父子三代,都要借重你的幫忙了。誰知道他後來幫忙到子孫四代呢! 李泌看到肅宗當時對政略上的人事安排,將來可能影響太子的繼位問題,便祕密建議肅宗使太子做元帥,把軍政大權付託給他。他與肅宗爭論了半天,結果肅宗接受了他的意見。 肅宗對玄宗的故相李林甫非常不滿,認爲天下大亂,都是這個奸臣所造成,要挖他的墳墓,燒他的屍骨。李泌力諫不可,肅宗氣得問李泌,你難道忘了李林甫當時的情形嗎?李泌卻認爲不管怎樣,當年用錯了人,是上皇(玄宗)的過失。但上皇治天下五十年,難免會有過錯。你現在追究李林甫的罪行,加以嚴厲處分,間接地是給上皇極大的難堪,是揭玄宗的瘡疤。你父親年紀大了,又奔波出走,聽到你這樣作,他一定受不了,老年人感慨傷心,一旦病倒,別人會認爲你身爲天子,以天下之大,反不能安養老父。這樣一來,父子之間就很難辦了。肅宗經過他的勸說,不但不意氣用事,反而抱着李泌的脖子,痛哭着說:我實在沒有細想其中的利害。這就是李泌“衝而用之或不盈”的大手筆。唐明皇后來能夠自蜀中還都,全靠他的周旋彌縫。

肅宗問李泌剿賊的戰略,他就當時的情勢,定出一套圍剿的計劃。首先他斷定安祿山、史思明等的黨羽,是一羣沒有宗旨的烏合之衆,目的只在搶劫,“天下大計,非所知也。不出二年,無寇矣。陛下無慾速,夫王者之師,當務萬全,圖久安,使無後害。”因此,他擬定戰略,使李光弼守太原,出井陘。郭子儀取馮詡,入河東,隔斷盜魁四將,不敢南移一步。又密令郭子儀開放華陰一角,讓盜衆能通關中,使他們北守范陽,西救長安,奔命數千裏,其精粹勁騎,不逾年而蔽。我常以逸待勞,來避其鋒,去翦其疲。以所徵各路之兵,會扶風,與太原朔方軍互擊之,徐命帝子建寧王李談爲范陽節度大使,北並塞,與李光弼相犄角以取范陽。賊失巢窟,當死河南諸將手。肅宗統統照他的計劃行事,後來都不出其所料。這便是李泌的“挫其銳,解其紛”的戰略運用。 後來最可惜的,是唐肅宗急功近利,沒有聽信李泌的建議,致使河北沒有徹底肅清,仍然淪陷於盜賊之手,便自粉飾太平,因此而造成歷史上晚唐與五代之際華夷戰亂的後遺症。

爲了特別褒揚久被埋沒的李泌長才,再略加說明他的行誼事績。肅宗爲了儘快收復首都長安,等到郭子儀籌借到西北軍大集合的時候,便對李泌說:“今戰必勝,攻必取,何暇千里先事范陽乎!”李泌就說:如果動用大軍,一定想要速得兩京,那麼賊勢一定會重新強盛,我們日後會再受到困擾。我們有恃無恐的強大兵力,全靠磧西突騎(騎兵)、西北諸戎。假如一定要先取京師,大概在明年的春天,就可成功。但是關東的地理環境,與氣候等情況,春天來得較早,氣候容易悶熱,騎兵的戰馬也容易生病,戰士們思春。也會想早點回家,便不願再來輾轉作戰了。那麼,淪陷中的敵人,又可休養士卒,整軍經武以後,必復再度南來,這是很危險的辦法。但是肅宗這次,卻堅決地不聽李泌的戰略意見,急於收復兩京,可以稱帝坐朝,由此便有郭子儀借來回紇外兵,從元帥廣平王等收復兩京的一幕出現。 兩京收復,唐明皇還都做太上皇,肅宗重用奸臣李輔國。李泌一看政局不對,怕有禍害,忽然又變得庸庸碌碌,請求隱退,遁避到衡山去修道。大概肅宗也認爲天下已定,就準他退休,賞賜他隱士的服裝和住宅,頒予三品祿位。

另有一說,李泌見到懶殘禪師的一段因緣,是在他避隱衡山的時期。總之,“天道遠而人道邇”,仙佛遇緣的傳說,事近渺茫,也無法確切地考據,存疑可也。 英雄退步學神仙 李泌在衡山的隱士生活過不了多久,身爲太上皇的唐明皇死了,肅宗跟着也死了,繼位當皇帝的,便是李泌當年特別加以儲存的皇太子廣平王李豫,後來稱號爲唐代宗。代宗登上帝位,馬上就召李泌回來,起先讓他住在宮內蓬萊殿書閣,跟着就賜他府第,又強迫他不可素食,硬要他娶妻吃肉,這個時候,李泌卻奉命照做了。但是宰相元載非常忌妒他的不合作,找機會硬是外放他去做地方官。代宗暗地對他說,先生將就一點,外出走走也好。沒多久,元載犯罪伏誅,代宗立即召他還京,準備重用。但又爲奸臣常衰所忌,怕他在皇帝身邊對自己不利,又再三設法外放他出任澧郎峽團練使,後再遷任杭州刺史。他雖貶任地方行政長官,到處仍有很好的政績,這便是李泌的“和其光,同其塵,湛兮似或存”的自處之道。

當時奉命在奉天,後來繼位當皇帝,稱號爲唐德宗的皇太子李適,知道李泌外放,便要他到行在(行轅),授以左散騎常侍。對於軍國大事,李泌仍然不遠千里地向代宗提出建議,代宗也必定採用照辦。到了德宗繼位後的第三年,正式出任宰相,又封爲鄴侯。勤修內政,充裕軍政費用。保全功臣李晟、馬燧,以調和將相。外結回紇、大食,以困吐蕃而安定邊睡。常有與德宗政見不同之處,反覆申辯上奏達十五次之多。總之,他對內政的處理,外交的策略,軍事的部署,財經的籌劃,都做到了安和的績效。 但德宗卻對他說:我要和你約法在先,因你歷年來所受的委屈太多了,不要一旦當權,就記恨報仇,如對你有恩的,我會代你還報。李泌說:“臣素奉道,不與人爲仇。”害我的李輔國、元載他們,都自斃了。過去與我要好的,凡有才能的,也自然顯達了。其餘的,也都零落死亡了。我實在沒什麼恩怨可報的。但是如你方纔所說,我可和你有所約言嗎?德宗就說,有什麼不可呢!於是李泌進言,希望德宗不要殺害功臣,“李晟、馬燧有大功於國,聞有讒言之者。陛下萬一害之,則宿衛之士,方鎮之臣,無不憤怒反厭,恐中外之變復生也。陛下誠不以二巨功大而忌之,二臣不以位高而自疑,則天下永無事矣。”德宗聽了認爲很對,接受了李泌的建議。李晟、馬燧在旁聽了,當着皇帝感泣而謝。

認真負責

不但如此,他做起事來,非常認真負責,曾經與皇帝力爭相權。因爲德宗對他說:“自今凡軍旅糧儲事,卿主之。吏禮委延賞(張延賞),刑法委渾(渾鹼)。”李泌就說:“陛下不以臣不才,使待罪宰相。宰相之職,天下之事,成其平章,不可分也。若有所主,是乃有司,非宰相矣。”德宗聽了,便笑着說,我剛纔說錯了話,你說的完全對。

調和皇家矛盾

不幸的是,宮廷父子之間,又受人中傷而有極大的誤會,幾乎又與肅宗一樣造成錯誤,李泌爲調和德宗和太子之間的誤會,觸怒了德宗說:“卿不愛家族乎?”意思是說,我可以殺你全家。李泌立刻就說:“臣惟愛家族,故不敢不盡言,若畏陛下盛怒而曲從,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曰:吾獨任汝爲相,不諫使至此,必復殺臣子。臣老矣,餘年不足惜,若冤殺鉅子,使臣以侄爲嗣,臣未知得欲其祀乎!”因嗚咽流涕。上亦泣曰:“事已如此,奈何?”對曰:“此大事願陛下審圖之,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國者。”

接着李泌又提出唐肅宗與代宗父子恩怨之間的往事說:“且陛下不記建寧之事乎?”(唐肅宗因受寵妃張良梯及奸臣李輔國的離間,殺了兒子建寧王李談)德宗說:“建寧叔實冤,肅宗性急故耳。”李泌說:“臣昔爲此,故辭歸,誓不近天子左右,不幸今日復爲陛下相,又觀茲事。且其時先帝(德宗的父親代宗)常懷畏懼。臣臨辭日,因誦《黃臺瓜辭》,肅宗乃悔而泣。”(《黃臺瓜辭》,唐高宗太子——李賢作。武則天篡位,殺太子賢等諸帝子,太子賢自恐不免故作:“種瓜黃臺下,瓜熟子離離。一摘使瓜好,再搞令瓜希三摘猶自可,摘絕抱蔓歸。”) 德宗聽到這裏,總算受到感動,但仍然說:“我的家事,爲什麼你要這樣極力參與?”李泌說:“臣今獨任宰相之重,四海之內,一物失所,責歸於臣,況坐視太子冤橫而不言,臣罪大矣。”甚至說到“臣敢以宗族保太子。”中間又往返辯論很多,並且還告訴德宗要極力保密,回到內宮,不要使左右知道如何處理此事。一面又安慰太子勿氣餒,不可自裁,他對太子說:“必無此慮,願太子起敬起孝,苟泌身不存,則事不可知耳!”最後總算解開德宗父子之間的死結。德宗特別開延英殿,獨召李泌,對他哭着說:“非卿切言,朕今日悔無及矣!太子仁孝,實無他也。自今軍國及朕家事,皆當謀於卿矣。”李泌聽了,拜賀之外,便說:“臣報國畢矣,驚悸亡魂,不可複用,願乞骸骨。”德宗除了道歉安慰,硬不准他辭職。過了一年多,李泌果然死了,好像他又有預知似的。

歷來的帝王宮廷,一直都是天下是非最多、人事最複雜的場所。尤其王室中父子兄弟、家人骨肉之間權勢利害的悲慘鬥爭,真是集人世間悲劇的大總彙。況且“疏不間親”,古有明訓。以諸葛亮的高明,他在荊州,便不敢正面答覆劉傳問父子之間的問題。但在李泌,處於唐玄宗、肅宗、代宗、德宗四代父子骨肉之間,都挺身而出,仗義直言,排難解紛,調和其父子兄弟之間的禍害,實在是古今歷史上的第一人。

最後貢獻

李泌這個人出道很早,是玄、肅、代、德四朝元老,可他一生崇尚出世無爲的老莊之道,視功名富貴如敝屣,所以在肅、代兩朝數度堅辭宰相之位,並且最終遠離朝堂,長年隱居於衡山。不知道爲什麼,在貞元三年(公元787年)六月他終於同意德宗的請求,出任宰相,可當時已經是六十七歲高齡。即便他想把當年的肅宗和代宗求之不得的智慧和心力全部貢獻給幸運的德宗皇帝,可上天卻沒有給他和德宗更多的時間。貞元四年(公元788年)三月,李泌便與世長辭。雖然執政的時間很短,可李泌在任期間卻做了許多意義重大的事,從而在相當程度上保證了貞元年間帝國總體形勢的和平與穩定。

李泌的重大舉措涉及經濟、軍事、外交、內政等多方面:

貞元三年七月,命各道及州縣將正常的政府稅收之外所有的非法聚斂悉數革除,緩解民生困難。同月,下令邊防戍卒開荒屯田、自力更生,目的是解決軍費嚴重不足的問題。八月,向德宗勸諫,消除了李適對太子李誦的猜忌,成功化解了一場廢立風波。九月,力諫德宗,聯合回紇與南詔共同對抗吐蕃,減輕了帝國邊境線上的軍事壓力。貞元四年十一月,設定徐泗濠節度使(治所在徐州),以保障帝國的生命線、即江淮漕運不受平盧(李納轄區)等藩鎮的威脅。

而在所有這些事情當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李泌在拜相當月,對互相猜忌的德宗皇帝與平叛功臣所做的調停,從而避免了一場新的叛亂。

貞元三年,也就是在諸藩之亂初定、大唐帝國的馬車剛剛擺脫傾覆的危險時,德宗李適就迫不及待地卸下了那兩個質地堅固的車軲轆,一個是李晟、一個是馬燧。這兩個人的功勞實在太大了,大得讓皇帝時刻感受着“尾大不掉”的危險。德宗李適真怕他們一轉眼又變成李希烈和李懷光,所以在這一年三月和六月先後卸掉了他們的兵權,把他們召回朝廷享受天子的尊崇和禮遇。

可這樣的尊崇和禮遇在李晟和馬燧看來卻着實有些恐怖,因爲他們也時刻感受着“兔死狗烹”的危險。又一個麻稈打狼兩頭怕的局面已經形成,又一場似曾相識的叛亂在令人不安的氣氛中悄悄醞釀。

有一個例子可以充分表明天子與功臣之間的這種緊張關係。

那是李晟被剝奪兵權回到長安之後,京城的很多士民忽然紛紛議論起李晟的府第,說他的大宅中有一座大安園,說大安園裏有一座大安亭,說大安亭的四周有一片茂密的竹林。這則流言說到這裏實在是一點內容都沒有,可當李晟接着往下聽的時候,他突然在盛夏的陽光下驚出了一身冷汗。

人們說——假如李晟在這片茂密的竹林裏埋伏一支奇兵,一旦抓住機會,不是很容易造反嗎?!

對於世人們這種驚人的想象力,李晟不可能一笑置之。

因爲他實在不敢保證天子李適的心中並不具有類似於世人的這種驚人想象力。所以李晟當天就命人把竹林砍得精光,連只老鼠都藏不住。

可問題是——世人的想象力總是無窮的。既然李晟家的竹林可以埋伏一支軍隊,那麼李晟家的每一個房間爲什麼就不能隱藏幾名士兵呢?

爲了終止這種無窮想象,也爲了長安不再無意義地流血,李泌在拜相當月立即陪同李晟和馬燧入宮面聖。李泌直言不諱地對德宗說:“陛下既然讓我當這個宰相,那我今天就跟陛下做個口頭約定,可不可以?”德宗說當然可以。

李泌說:“希望陛下不要加害功臣!臣蒙受陛下厚恩,纔敢放膽直言。李晟和馬燧爲帝國立過大功,聽說有人不斷散佈謠言,雖然陛下一定不會信,但我今天仍要當着他們的面提出來,爲的是讓他們二人不再疑懼。假如陛下把二人誅殺,恐怕宿衛禁軍和四方邊鎮的將帥都會扼腕憤怒,而且恐懼難安,那麼朝野之亂勢必隨時會發生。而今,李晟和馬燧無論財產還是地位都已臻於極至,只要陛下坦誠相待,讓他們感到身家性命均無可憂,國家有難就掛帥出征,天下太平就入朝參奉,君臣之間便能和睦安寧。所以臣希望陛下不要因二位大臣功高業偉就有所猜忌,而二大臣也不要因爲自己地位太高而心懷疑慮,則天下自然太平無事!”

聽完這一席話,德宗皇帝誠懇地表示接受。李晟和馬燧也當場泣下,起身拜謝。

當初的李懷光之所以對國家和個人前途喪失了信心,很大程度上是因爲朝堂上有一個盧杞那樣的宰相。而今天的李晟和馬燧之所以沒有成爲李懷光第二,很大程度上也要歸功於李泌這樣的宰相。

至於長安坊間那些善於製造並傳播流言的士民們,實際上也應該感謝李泌。因爲這則流言原本極有可能引發一場禍及整個長安的血光之災,可卻被他們在不知不覺中僥倖地避開了。可見,歷史上總有那麼一些時候,也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人,的確是當得起“以一身系天下之安危”這句話的。

我們說李泌的處世態度十分機智,充分地表現了一位政治家、宗教家的高超智慧,這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四次歸隱,五次離京

第一,該仕則仕,該隱則隱,實踐了道家的“無我”精神和儒家的“無可無不可”態度。

不固執己見,適應客觀形勢以做到出處自由,這是道家和儒家所共同提倡的,而李泌就做到了這一點。我們綜合新、舊《唐書》及《資治通鑑》,知道李泌至少有四次因各種原因離開權力的中心——朝廷:

第一次發生在玄宗天寶年間,當時隱居嵩山的李泌上書玄宗,議論時政,受到玄宗的重視,“令待詔翰林,仍東宮供奉”。然而卻遭到楊國忠的嫉恨,說李泌曾寫《感遇詩》諷刺朝政,結果李泌被送往蘄春郡(今湖北省蘄春縣)安置,而李泌乾脆脫離了官府,“乃潛遁名山,以習隱自適”(《舊唐書·李泌傳》)。

第二次大約發生於肅宗至德末、乾元初。自從肅宗靈武即位時起,李泌就一直在肅宗身邊,爲平叛出謀劃策,《舊唐書·李泌傳》說他當時雖然沒有身擔要職,卻“權逾宰相”。正是這種與皇上極爲親密的關係,招來了權臣崔圓、李輔國的猜忌。收復京師後,爲了躲避隨時都可能發生的災禍,也由於平叛大局已定,李泌便主動要求離開權力的中心,進衡山修道,“有詔給三品祿,賜隱士服,爲治室廬”(《新唐書·李泌傳》)。

第三次發生在代宗大曆年間。代宗剛一即位,就馬上把李泌從衡山召進京師,任命他爲翰林學士,並勉強他吃肉,還爲他娶朔方故留後李的甥女爲妻。當時的權相元載認爲李泌不肯依附自己,留在朝廷對自己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此時剛好江西觀察使魏少遊請朝廷爲他派去一些僚佐,於是元載就盛稱李泌有才,可擔任此任,於是就在重用人才的名義下把李泌趕出了朝廷。順便要提到的是,元載是一位靠應試老、莊、列、文起家的文人,卻容不得同道。第四次則大約發生於代宗大曆末、建中初。大曆十二年(777),元載被誅,李泌又被召回,卻再一次受到常袞的排斥,先讓李泌到澧朗峽(在今湖南省澧縣)當團練使,不久,又調任杭州刺史。

實際上,李泌還有第五次離京的經歷。建中四年(783),涇原兵變,德宗逃往奉天,身處危難的德宗又把李泌召到身邊。這一次,李泌在朝廷也僅呆了兩年,至貞元元年(785),又被任命爲陝虢觀察使。觀察使的地位比較高,所以不能被視爲受到排擠。到了貞元三年(787),李泌纔回到朝廷,當上了宰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封鄴侯。貞元五年(789),一代奇才李泌去世。

四次被排擠出朝廷,又四次回到朝廷,且一次比一次更受重視,這在中國歷史上是不多見的。屢蹶屢起的原因,主要得力於他恰當的處世方法和豁達的心態。每次被趕出朝廷,雖然我們不敢斷定他就沒有怨心,但我們的確沒有聽到他的怨言,這是他沒有受到進一步迫害、能夠東山再起的根本保證。李泌先後五次入京爲官,除前兩次爲主動人京外(第二次肅宗曾召李泌,李未接到詔書即起身赴行在),後三次都是被召,這說明李已經達到了順應外物、無我無己的境界。李泌還做到了儒家所提倡的“用之則行,舍之則藏”,“行”則建功立業,“藏”則修心養性,出處都過得十分充實,心情都很平靜。如果他整天都在怨天尤人、滿腹憂愁,爲自己的不平遭遇憤憤不平,他的身體大概也無法堅持到位極人臣的那一天。李泌對待個人進退榮辱的平靜心態,對今人也是有啓發意義的。

避禍全身

隨時隨地牢記並顯示自己的布衣、道士的身份,以此來避害全身。

李泌所處的時代,是一個多事的戰亂時代;他所處的朝廷,是一個矛盾極爲尖銳的朝廷。如何在這個異常複雜的環境中保全自己,是當時每一個人,特別是當權者都要遇到的問題。前文提到的曾排擠過李泌的楊國忠、李輔國;元載都曾權傾一時,後又都在政治鬥爭中被殺。李泌用來保全自己的方法,首先是在爲國出力的同時,又竭力與權力中心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新唐書·李泌傳》記載:“肅宗即位靈武,物色求訪,會泌亦自至。已謁見,陳天下所以成敗事,帝悅,欲授以官,固辭,願以客從。人議國事,出陪輿輦,衆指曰:‘著黃者聖人,著白者山人。”’李泌堅決要以白衣人的身份爲國效力的目的,無非是爲了向皇帝身邊的當權者表明自己沒有政治野心,以避免捲進爭權奪利的鬥爭之中。

在進入權力中心之後,李泌則時刻以世外神仙自居,甚至不惜以荒誕的形式宣示於衆。《唐國史補》捲上記載:“李相泌以虛誕自任。嘗對客曰:‘令家人速灑掃,今夜洪崖先生來宿。’有人遺美酒一植,會有客至,乃曰:‘麻姑送酒來,與君同傾。’傾之未畢,閽者雲:‘某侍郎取榼子。’泌命倒還之,略無怍色。”有如此政治才能的李泌竟然荒誕到了這種地步,特別是當謊言揭穿後,李泌竟然能夠泰然處之,毫無愧色,令人不可思議。也正是因爲這些原因,對李泌的爲相,“時論不以爲愜”(舊唐書·李泌傳》),“泌有謀略而好談神仙詭誕,故爲世所輕。”(《資治通鑑》卷二百三十三)“有謀略”與“好談神仙詭誕”本身就是一對矛盾,因爲真正明智的人是不會陷於詭誕之談的。那麼我們是否可以換一個角度看問題,“好談神仙詭誕”正是李泌“有謀略”的一個表現,歐陽修、宋祁等人就看到了這一點:“德宗晚好神鬼事,乃獲用,蓋以怪自置而爲之助也。”(《新唐書·李泌傳》讚語)說李泌是假借神怪以自助,這當然有道理,古代有數不清的政治家以神鬼設教,而這只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李泌處處表現出神仙家的本色,讓同僚們清楚,自己的根本興趣不在於人間,而在於仙界,這樣—來,與世俗人就會少幾分摩擦,自己也就多幾分安全。我們這樣講並非全是猜測,《鄴侯外傳》記載:“(李泌)曰:‘若臣之所願,則特與他人異。’肅宗曰:‘何也?’泌曰:‘臣絕粒無家,祿位與茅土皆非所欲。爲陛下幃幄運籌,收京師後,但枕天子膝睡一覺,使有司奏客星犯帝座,一動天文足矣。”李泌反覆強調自己是“絕粒無家”的世外人,不爭名奪利,或者說世俗名利對自己無用,這樣講無非是要包括皇帝在內的名利之人不要把自己看作一個競爭對手。以世外人的身份參與世內的政治活動,是李泌全身的策略。事實上也是如此,肅宗聽了這番話以後,對他更加放心,並且不久就滿足了李泌枕天子膝睡一覺的願望。《資治通鑑》卷二百一十九還記載,李泌早就與肅宗有約:“俟平京師,則去還山。”收復京師之後,李泌不顧肅宗的真誠挽留,堅決到南嶽當道士去廠。

以謙退處世

以謙退的態度處世,是道家和儒家所共同提倡的。《尚書·大禹謨》:“滿招損,謙受益。”《老子》六十七章說:“江海所以能爲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四十四章也說:“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李泌深知這一點。《新唐書·李泌傳》記載:德宗要授予他集賢殿、崇文館大學士的頭銜,而李泌堅決要求去掉“大”字,只要“學士”頭銜。後來被授予“大學士”頭銜的人也多引李泌爲例,不敢稱“大”。在金錢方面,李泌更是如此。動亂時期,朝廷賞賜百官的物品“皆三損二”,後來稍稍安定,“帝使還舊封。於是李晟、馬燧、渾鹼各食實封,悉讓送泌,泌不納”(《新唐書·李泌傳》)。李泌能夠在名利面前保持着一種謙讓態度,這是他處世精明的又一表現。

有關李泌的謙退態度,時人也已看出,《資治通鑑》卷二百三十二記載:“上謂泌曰:‘卿昔在靈武,已應爲此官,卿自退讓。…可見,李泌的“退讓”態度給當時的君臣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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